刘军连的号怎么挂 https://m-mip.39.net/czk/mipso_9360561.html
一开始,这是一个不能言说的秘密。 在共和国的记忆中,年是一个特殊的年份。这一年,数十万“大军”相继开拔,向着丛山莽林进发。由此,新世界格局之下,大国博弈的棋局在西南落子。 直到上世纪80年代末期,当“三线”建设这一名词公开见诸报端,一场隐匿了20余年的史诗,才得以被世界知晓。近一万个日升月落,无数鲜活的面庞,被岁月刻上风霜,无数年轻的躯体,落成了钢铁的脊梁,无数炽热的目光,汇聚成璀璨的梦想。 13.6亿吨煤、亿度电、万吨钢材和1.21亿吨水泥,穿越历史的烽烟,“三线”建设的精神钢火,仍在接力传承,那些出于保密需要,深嵌在历史深处的“三线”代号,成为六盘水这座城市独有的财富——青杠林林场、兴旺农场、大河农场…… 代号无声,岁月有痕。年10月,中宣部将“三线”精神与“两弹一星”精神、载人航天精神、抗洪救灾精神等一起,列为新时代大力弘扬的民族精神、奋斗精神。省委书记、省人大常委会主任谌贻琴在六盘水调研时指出,“三线”精神与新时代贵州精神一脉相承,体现了核心意识和对党的绝对忠诚,我们要把先辈们留下的宝贵精神财富发扬光大。 不管时代如何变迁,“三线”代号所承载的精神价值,都是我们面对新时期、新挑战、新机遇积楫奋进、砥砺开拓的“传家宝”。 即日起,我们深情推出《代号无声》系列报道,《青杠成林》《大河东去》……探寻蜕尽荣耀后的沉浮起落,展望阅尽千帆后的山高海阔。
五十七年,既轻如尘芥弹指可挥去;五十七年,又重如峰峦难以割舍。这正是:惊回首,吞风雷,吻日月,且将河山重整,早生华发,何须说功名无凭!(执笔/马刚谌晗)
大河东去
大河,是一条河流的名字。 千百年来,它蜿蜒曲折在山间静静地流淌,与深藏在地底的原始地质储量.28亿吨煤海,宛如一对恋人日夜低语,等待着世人揭开神秘的面纱。 年10月1日,午后的阳光洒在河面,闪烁着金子般的光芒。 陈万生小心翼翼地把家信递给邮递员,当黑色邮戳盖在8分钱的邮票上,他的心骤然平静了,邮戳上赫然写着——大河农场! 这一天,是年轻的共和国17岁生日。 这一天,按照保密原则,水城矿区指挥部正式冠以“大河农场”的代号。 这一天,距离陈万生打起行军包从鸡西矿务局出发整整7个月。 万山不隔中秋月,一封家信报君安。 “家里应该快下雪了吧,我在这一切都好。”27岁的陈万生隐匿了所有的孤独和苦涩,把牵挂与思念化作点点字迹,寄往公里外的黑龙江省鸡西矿务局,寄给新婚妻子梁桂英。
任副矿长时,陈万生(前排左一)与大河边煤矿其他领导干部合影(资料图)年3月1日,毕业于鸡西煤校,担当煤矿机电技术骨干的陈万生和鸡西矿务局余名职工乘坐专列,经十来天抵达贵州安顺,转乘解放牌汽车向水城驶进。 “快到了!”不知是谁一声吆喝,把沉浸在颠簸睡梦中的陈万生惊醒,云贵高原的苍凉扑面而来,天与地之间,与记忆重合的,仅有一条与故乡鸡西穆棱河同样静静流淌的河流。 风尘仆仆跨山越海而来的陈万生,未曾想此后一生与它对望。 大河的平静被鼎沸的人声打破,油毛毡、冷酸汤,缺设备、少燃料,比起生活的贫瘠,掘进物资的短缺更令人焦心,而这群铁骨铮铮的汉子用一声声“不想爹不想妈,挖不出煤不回家”的号子,喊出了憾山动地的决心。 从红旗矿建设到接管大河边煤矿,为着“小井掩护大井”目标,陈万生和工友们披星戴月地奋战了多个日夜。 年5月,红旗矿投产,同年6月大河矿井投产,当第一车煤炭从地底运出,这群眉脸亮黑、衣衫泥泞的汉子们紧紧相拥在一起,流下了热泪。 这些凝结了智慧和血汗的煤炭,将从野马寨站发出,经贵昆铁路到昆明再转成昆铁路至攀枝花,为党中央关于六盘水的煤和攀枝花的铁实行钟摆式运输的设想提供源源不断的能源血液。
煤矿职工乘坐巷车到井下出工(资料图)淘尽时光与大河的缠绕交错,汪家寨煤矿、大河边煤矿、木冲沟煤矿、那罗寨煤矿、大湾煤矿、格目底煤矿、土地垭煤矿……相继在她的身畔孕生,如同一颗颗跃动的心脏。 溯河而上,我们在汪家寨煤矿探访了老“三线”,90岁的张凡英、93岁的郭忠秋老人,前者是农民出身,后者是抗美援朝的退伍军人,对话间,前者一遍遍重复“共产党恩重如山”,后者则将荣誉小心珍藏。 人生或有巧合,选择总是笃定。当我们想把支援“三线”的来由问个究竟,三位角色各异的技术工人、退伍军人、农民,眼角闪烁着泪光,却无一例外的平静:“三线建设搞不好,毛主席睡不好觉。” 春去秋来,故乡的街景在岁月长河里慢慢发酵,成为一种遥不可及的想念。 一棵棵梧桐树被种在矿区的长街,裕民村,红旗村,东山,西山,这些鸡西矿务局独有的小地名,被远道而来的“三线”建设者们一一复刻在了大河农场——裕民小区,红旗矿,东山生活区,西山生活区。 这是属于大河的浪漫,铁汉亦有柔情时。
年,同为鸡西矿务局职工的妻子梁桂英紧跟丈夫的脚步,来到了大河农场。这一次,妻子举家迁徙,带来了全部家当——两组木柜子,一大一小两口缸,几件旧衣服。 两口缸,一口做酱,一口腌酸菜。两口缸酿出了祖孙四代的生活琐碎,也酿出了日月悠长和他乡成故乡的安心。
记者探访老“三线”建设者张凡英老人,同他追忆当年。(贵州日报天眼新闻记者胡耀元摄)时间如大河般昼夜不息。年,当矿区舞厅第一盏镭射灯明灭闪烁,《路灯下的小姑娘》动感旋律响起,年轻的躯体穿过风雪旋入舞池,一个新的时代已经悄然来临。 灯红酒绿的舞厅人来人往,像极了厂矿外物欲横流的世界。 大河两岸,一个个小煤窑、炼焦厂仿佛在一夜间肆意生长,贪婪宛如利刃,插入英雄的大河,烟尘蔽日,黑金流淌。 煤矿野蛮生长的疯狂,裹挟着矿区在市场经济中横冲直撞,曾以为可以在厂矿的梧桐树下骄傲生活一辈子的大河人,不再以代号为荣,多少命运在时代里沉浮。 青春不曾与你共舞,待我抵达,已是黄昏日暮。 不愿经年往复听着一天三遍广播,躲在房间摆弄录音机,哼唱着beyond乐队《海阔天空》的“三线”三代王小志骤然发现,儿时的夏日伴侣“大河冰棍”悄悄停产了,年夜饭必备的大菜卤猪蹄分量少了许多,父亲给零花钱的频率也降低了不少。 18岁前,大河边煤矿2公里的街道,就是王小志的全部世界。3岁上矿幼儿园,6岁读矿子弟小学,他曾沉溺长街上的游戏厅、录像厅,也曾躲在大人的身后,偷溜进舞厅。 18岁那年,王小志第一次回到了祖辈出发的地方——东北平原,不是探望久别的远亲,而是出门求学,远走成了巧合式的回归。 毕业后,王小志去了北京,去了他心心念念的大都市。身在北京,宛若一叶飘萍,返乡探亲时看着父辈两鬓渐多的白发,他选择了回家。 又是一个落叶飘零的秋天,早已和父辈搬到市中心城区定居的王小志走在大河边煤矿的长街,找寻失落的儿时记忆,在矿井旁的梧桐树下,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儿时“孩子王”——邻居家的三哥汪俊。
矿区一景(贵州日报天眼新闻记者王康旭摄)命运是一条奔流不息的大河,分出无数支流。多少年后的重逢,所有的别绪在一根烟里得到和解。身形瘦削,满面黑尘,身着矿工服的三哥刚从井下出来,多了几分沧桑。看着三哥转身离去的背影,王小志追了上去,把一包烟塞进他的口袋。 当时代不再风雨如晦,命运的大河正在生长出无数种选择,谁愿意青春的色彩,是一种单调的黑色? 王小志想,他的三哥定然不愿,痴迷金庸、古龙武侠的三哥也有他的英雄梦。当父亲猝然病逝,家中的顶梁柱轰然倒塌,瘦弱的母亲一手拉扯大了三个孩子,三哥的人生有了新的开始。 黑色,承载着父辈的荣耀;黑色,也铭记了困厄中的新生。 年7月19日,包含水矿集团在内的贵州原四大国有煤炭企业战略重组,成立新的盘江煤电集团,翻开了贵州煤电并举、改革发展的新篇章。贵州能源工业“尖刀连”“主力军”的军语,再一次激荡在大河两岸。 当时代发展的新使命压在新一代“大河人”的肩上,水矿控股拿出“宁愿减少原煤入洗量也要保电煤、哪怕暂停市场煤销售也要供电煤”的断然举措,今年前10个月,累计完成省内电煤供应.61万吨,同比增加.61万吨,增幅达70.55%! 今天,在大河的地层深处,我们无法想象现代智能综采的流畅与高效,正如我们无法用准确的词语勾勒深嵌在共和国记忆中,“三线”建设的金戈铁马与鼓角铮鸣。 一条大河,盛不下所有的喜乐哀愁。她像一位慈祥的老者,也如一个欢乐的少年,她有过脉脉流淌的柔情,也承受过物欲横流的痛楚,她见证了精忠报国,也接纳了苦泪挣扎。 走过大河,一页风云散尽,我们洞见了过去,也听见了未来——
大河东去,誓言无悔。
①青杠成林
贵州日报天眼新闻记者
马刚谌晗顾冰洁胡耀元
一审聂建云
二审刘定珲
三审马刚